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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FPG:跨国战斗机项目小组，1975年环北海四国寻找F-104G的接班人
正篇II.9
桑拿蒸汽姬
在阿姆斯特丹，没有什么是不好意思的。开放的荷兰人永远保持着北方水城的淳厚民风，不管在什么天气都一如既往的骑车、垂钓、划船。这不，维佩尔一行人就在怂恿下来到了旧城区德瓦伦。随行的导游在介绍着附近值得一去的景点，但小石榴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。时不时观察身旁的几位竞争对手，她早就摩拳擦掌，准备在下午的MFPG飞行表演赛上加冕为王了。
“Pardon,听说这里有家闻名的咖啡店？”
“没错，维佩尔小姐。”
“我渴了，想进去喝杯焦糖拿铁。”不知怎么，维佩尔最近突然怀念起西雅图格鲁曼的猫咖店了——或许是在阿姆斯特丹经常听到焦糖拿铁这个字眼。
“等等，维佩尔小姐，”导游及时拉住她，看了她好一会儿：“或许你不知道，在阿市，焦糖拿铁意味着什么…”
看到法莉娜轻蔑的摇着头，维佩尔知道她又踩雷了：“…这里的拿铁比美国的更苦吗( ・◇・)？”
“不……在这里它专指一种一年生桑科植物，果壳和苞片有致幻作用。”
“阿拉阿拉~，没想到某位心比天高的扬基天才竟有此等嗜好。”
听到法莉娜在一旁阴阳怪气，维佩尔捏紧了拳头。要不是对方还没子体化，离拥有机装和机体首飞还远，维佩尔一定要在天上教她什么是‘礼仪’。
“不知此地是否有Sandro、YSL(圣罗兰)的旗舰店？我想换一换新季度的款式。”法莉娜早就厌倦了‘巴黎式样’，只想看看阿姆斯特丹有没有值得入手的单品。佛兰加皱眉，表示比赛后庆祝胜利再剁手也不迟。
旧城区的青石板小巷，随处可见停靠在路旁的单车，停泊于蜿蜒河岸的小舟。一反夜晚的灯红酒绿，白天的阿姆斯特丹就像水乡的邻家静女。那位来自瑞典的姑娘终于走不动了，在一家店铺门口驻足不前。
“雷恩(JA-37)小姐，我们在下一个景点再歇脚。那里是二战时安妮的避难所——没错，就是写安妮日记的犹太女孩。”
“Bastu(桑拿)⊙∀⊙。”
“？”维佩尔、达索姐妹俩都停下来，仔细打量这个存在感稀薄的女子，与她面前这家招牌掉漆的老店。
“最-纯-正-瑞-典-蒸-Sauna[1]，”维佩尔一字一顿，“Sauna是什么？蒸的好吃吗？”不等回答她，那姑娘就亦无反顾的走进了店门。
1.首先桑拿正统在芬兰，另外“蒸Sauna”这里汉语思维了，英语里就是“Swedish Sanna”不会有人联想到这玩意能吃,但是小石榴嘛2333
“你等等啊，主办方安排我们不能擅自行动……”佛兰加喊不住她，耸了耸肩。法莉娜挑起秀眉：“连姐姐好心提醒都不领情，现在知书达理的淑女越来越少了呢~”说这话时她有意瞥了瞥维佩尔，却惊讶的合不拢嘴：对方就像饥肠辘辘的饿狼发现了前方的羔羊。
“喂，我说……”“蒸Sauna(¯﹃¯)…”
“啊咧？”
“我要吃蒸Sauna——”
“乡下佬，桑拿不是一种食物啊喂！……”见维佩尔没头没脑的冲进店门，法莉娜也顾不得谈吐的讲究了，但此时她看到姐姐也迈步走向了桑拿房。
“虽然不是最正统的芬兰style，但大赛前放松一下肉体与灵魂，也未尝不可，”佛兰加突然下意识的咬紧牙关：“最重要的是，我不想在这里输给那两个家伙！”
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？法莉娜看到三人魔怔了般把自己抛下，导游摆手表示爱莫能助：“我只负责市区的导览，至于客人的自由消费，我们荷兰人向来是鼓励的。”
“那你至少进来指导我们蒸桑拿的注意事项啊。”虽然素有耳闻，法莉娜对这种北欧风俗的体会也仅仅源于道听途说。
“放轻松，雷恩·萨博小姐是地道的斯堪的维亚人，跟着她做准没错。”见这位本地人面露难色，法莉娜越发坚定了这家店有猫腻的想法。“姐姐，等一等！”她掀起帘布，也钻进了店门。
热气无孔不入，胸肺都被滚热的蒸发水气填满，视野一片朦胧的白雾。维佩尔在窒息的闷热中头昏脑涨，一时感受不到饥饿。
“啊——蒸熟了、要被蒸熟了！”她呻吟道：“雷恩姐，能不能给降降温？”
面前，北欧姑娘大理石雕塑一般，裸露的双肩在氤氲上升的热气里泛起红晕。地板、墙壁、天花板仿佛失去了界限。像工作中的发动机后燃室，炙烤着身处其中的一切。雷恩松弛着全身，心满意足的长舒一口气，荷兰的初夏比斯德哥尔摩燥热不少——白天简直堪比RM-8B[2]的涡轮前温度。再不找个好地方泄压，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跳进冰爽的运河。
2.RM-8B，萨博联合沃尔沃在民用的普惠JT8D基础上增加后燃器和反推，形成一款亚音速推力/油耗相当给力的粗壮大推。升级增推10%、改进喘振裕度的RM-8B用于第二代雷JA-37
“雷恩姐？你还好吗？”见对方依旧毫无反应，维佩尔瞬间紧张起来：“不会是、不会是昏过去了吧？！”维佩尔惊恐的走过去，用手护着浴巾。维佩尔不知道该怎么称呼。这个天然呆的姑娘除了报上自己的名字，就全程隐身，眼里仿佛只有远方的风车与帆船。
“唔…”从让骨头酥麻的温暖中，她慢慢回过神，看到小石榴以相当凑近的姿势端详她的脸，不由一个激灵。“啊！”随着一声大叫，两声落地。维佩尔重重摔在木质地板上，对方夸张的反应也吓了她一跳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不习惯这么接近别人……”
“好痛T^T……”揉着屁股，维佩尔将苦水咽进肚子里。“这些欧洲人怎么都这么不好相处，昨天遇到个骄横公主，今天又碰到个深度社恐……”她暗骂自己没事找事。
“噢噢，你是说降低温度吗，下面有一桶冷水……”
“谢谢你。”面对这超长的反射弧，维佩尔不想多浪费一秒钟。没等对方说完，她就顺着梯子爬到底层，在那里有一堆被烘烤到灼热的鹅卵石。这就是整间屋子的热源了，维佩尔用力将水泼在了石头上，只听滋— —的一声，突然冒起的壮观雾化蒸汽瞬间包围了身体。
“啊！——”尖锐叫声就像炉子里的水烧开了。法莉娜捂着耳朵，避免这鬼哭狼嚎的声音伤到她为欣赏音乐而生的耳蜗。
“Zut！泼水是给室内升温的。就像喷水加力一样，适合的水分子反而会增长‘火势’[3]。”佛兰加也到了极限，被突如其来的滚烫蒸汽热的起鸡皮疙瘩。“请勿在不擅长的方面逞强，维佩尔小姐。”
3.喷水加力的原理显然不是这样,压气机后喷水主要是提高压缩比
“呵，按照这样的道理，今天的比赛也可以结束了：显而易见，你们不如我擅长空战。”维佩尔反唇相讥。
“别以为在美国出了头就了不起，即使我不在全盛状态，也大可以教你见识见识高卢人的战斗方式。”
“法国人的战斗方式？你是指十万人同时举起双手吗？”
“大胆！！竟敢侮辱神圣的法兰西第五共和国！”达索姐妹异口同声的喊道。见对方被勾起了战意，维佩尔朝达索姐妹略略略。她早就想刺激下这些法棍的傲气了。
“要不这样，谁输了，今晚就跳进王子运河，在水里游2小时。”佛兰加开了赌注。
“赌就赌，谁怕谁呢。”刚说完这句话小石榴就后悔了，她被NACF刷下可是有不会游泳的原因在——看来今天无论怎样都要豁出去了。
法莉娜愤怒的朝维佩尔挥拳，但被姐姐叫停：“米拉吉，替我给后背上护肤霜。”她连忙从随身小包里翻到Lancome的小圆瓶，诚惶诚恐。姐姐难得使唤自己一次，法莉娜小心翼翼的用手掌给姐姐抹均匀霜露，她必须珍惜这难得一遇的机会。指腹轻柔的顺着着那完美无瑕的美背下滑，每一下都控制在刚刚好的力度。空气中充斥着香汗的气息，如果有机会，法莉娜凑近着那婀娜的躯体，呼吸变的短促。如果、姐姐能更在乎自己一些就好了。佛兰加的娇躯轻轻摇动，像感到了她的诉求般，前移了几分保持着距离。
“不是这样抹的，要走心，不要绵软无力。”佛兰加皱眉，声音里有一分苛责。米拉吉低下了头，指间停留在姐姐白瓷般的颈部上空，没有继续向下。她不无悲哀的感到，从一开始佛兰加就对自己关心有限，这让她心如刀绞。或许，是她画的机设缺乏创造力，与大姐阿丝翠(Mirage III)太相似；或许 是她从不敢主动挑战任何人，永远害怕失败……
就是这只米拉吉(碰瓷Macross △
桑拿房氤氲的热气，把身躯蒸的软软的，没有起身的动力。
“我还是很好奇，起初入选MFPG的不是还有一个英国人吗？她怎么没来参加决赛。”
“加古雅姐(Jaguar)是纯血法兰西贵族！只是因学业缘故暂去英伦，不懂就别张口就来。”
“去英国？嘛，如果一直待在隔壁，也确实没法提高，”维佩尔摆明要打压达索姐妹的傲气。“约翰牛貌似想用这款机作为高教力量，而有些国家却要靠她舔地——话说挂了弹就变成‘地球爱好者’的家伙，真的能胜任保卫北海天空的战斗机[4]？”
美洲虎攻击机研发时英国倾向于用它做多功能高教，法国倾向于采购对地的A型和舰载型。但讽刺的是后来英国也采购了不少S型，而法鸡的舰攻则一直拖到超军旗。美洲虎挂载能力不错，但重载时起飞长达两三千米，被称为地球爱好者
“你……”
法莉娜真想马上节点化，在天上将维佩尔胖揍一顿。但佛兰加伸手按在她裸露的肩头。
“看来维佩尔小姐做了很多功课嘛。不过据我所知，波罗的海进犯的红星战机几乎个个是快马。很期待一个没有中距拦射的家伙该如何面对。就算是在ACF中落败的那个YF-17、诺丝罗普计划中的F-5G，起码也能射一射麻雀。”
“那又怎样，这次的决赛又没有拦截科目！”对方了解美国的程度出乎小石榴意料，但她从不是口头认输的人。
维佩尔和达索姐妹已经放弃了挣扎，在相对最凉爽的底层承受水分子对肉体的冲撞。而最上方，在那蒸汽盘旋的暴风眼，那“涡轮叶片的核心部”，雷恩兀自端坐着。她有着乳白大理石色泽的脊背与大腿，手臂与腰线完美符合黄金分割。
“听说萨博家族是北欧雷神的后裔，而这位姑娘就是索尔之魂附体。”法莉娜在一旁小声说道，她对这坚持在桑拿房最顶端的女人充满畏惧。
“不会这么扯吧，她是雷神索尔？我还是太阳神阿波罗呢——”小石榴不以为然，不在乎让古希腊主神乱入北欧神话。
“她下来了，‘雷神’下来了。”法莉娜惊呼着狂戳姐姐，佛兰加不耐烦地让妹妹保持矜持，不要大惊小怪。
雷恩·萨博经过这场桑拿的洗礼，仿佛变了个人：“真舒服(￣▽￣)~就像斯德哥尔摩的桑拿房一样……我们是不是到回去集合的时间了？”竟是第一次主动与她们搭讪。
见三人面面相觑，雷恩以为她们嫌蒸的时间太短：“要不……我们比赛完了再过来蒸桑拿， 我请客(￣▽￣)／”
“不不！谢谢你的好意。”三人的摇头出奇同步，雷恩愣了下便笑了起来：“水、空气、火、土地，Bastu是我们斯堪的维亚最简单纯粹的哲学。果然你们不再互相争斗，成为好朋友了，晚上我想请各位吃鲱鱼罐头。”
“不！谢谢你的好意！！！”（惊恐×2）
觐见玛格丽特二世
国王运河风平浪静，丹麦女王手持一条钓竿，端坐在Canal Bus上。一艘内河快艇从左舷驶来，维佩尔一行人刚好从这艘游船上隔着水线跳过来。
“女王陛下，达索伯爵与今天登场的天空勇士们到了。”御前侍从凑过去提醒女王。
玛格丽特二世捋着被微风吹乱的秀发，在高脚圆椅上轻快优雅的转了半圈，伸出一只手来。“达索先生，好久不见，女儿们又长大了不少。”达索先生向前一步，躬身亲吻女王的芊芊细手。
“Your majesty,”法莉娜有点羞怯，提裙做了一个标准的Curtsy(屈膝礼)。虽然她在父亲的应酬宴上见过不少上流人物，但女王本人超凡的气质依旧让她紧张得手心出汗。
维佩尔也有点发怵，她八辈子没和这样的阶级打过交道，直愣愣的向女王伸出右手[4]。法莉娜在一旁瞪圆了双眼，看着女王温和自然的和她握手。
4.欧洲贵族礼仪：除非女王主动伸手，不然先行握手是无礼的
“好孩子，祝你飞得又远又高。”玛格丽特二世转过身来，吩咐侍从为她俩拿了准备好的小礼物。维佩尔感到手心里捧着的礼盒散发着皇室秘方香囊特有的熏浓；法莉娜含蓄的低头表示谢意，出于礼节没多瞧礼物一眼。
“约普首相，莱奥首相，特里各弗首相[5]都在莱顿广场观看今日的试飞表演呢。女王陛下好生雅兴，独自来阿姆斯特丹风景最秀丽的国王运河垂钓。”
5.荷兰约普首相，73-77在任，工党；比利时首相莱奥·廷德曼斯，74-78年在任；特里各弗挪威首相，73-76在任；
“达索先生见笑了，我希望离天空上的勇士更近一些。你知道亨利也喜欢飞行，莫非「法国男人都爱浪漫与冒险」？”女王和达索相互调侃起来。
“令千金首飞的事，进展的如何？多希望能目您你女儿们的首飞，她们注定会成为法兰西新的空中女杰。”
“殿下说笑了。在下教女无方，不指望她们能为法国带来什么，只愿上天赏饭，犬女平平安安过完一生足矣。”
听到‘犬女’的说法，维佩尔扑哧一下破了防。不用抬头都知道，此刻法莉娜该怀着怎样幽怨的眼神瞪着自己。
“维佩尔小姐，趁刘易斯先生不在，我真想了解你的成功历程。老欧洲很久没出现过你这般年轻的现象级天才了，而美利坚近几十年却如有上天眷顾，支撑起欧洲-北美这片自由之土不受非教徒威胁，着实令我百思不得其解。”
“我嘛？……我…嘿嘿……”维佩尔不防达索先生这一问，抓耳挠腮，傻乎乎的笑了：“我想我就是…运气好？……”
王子运河上荡漾的水光有一刻停滞，一只灰鸽扑棱翅膀从河畔起飞。女王优雅的持着钓竿，仪态端庄；达索先生的眼珠子轱辘轱辘，似乎没明白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“对，就是运气好！”维佩尔鼓起勇气，硬着头皮胡诌：“当时那个部长…希曼斯部长、他本准备让国防部的神秘人击中空军招标的……但我在决赛表现得太好…唔也有对手太弱的原因……反正、总之，我就突然成为了空军的一员；而那个讨厌鬼，唔，我的对手，就突然变成海军人了。”
法莉娜整个人都石化了，她像观察巴黎动物园的灵长目一样，叒一次从上到下打量了维佩尔——如此的语无伦次简直是对皇室的大不敬。达索先生也怔了半晌，玛格丽特女王适时为小石榴解围：“维佩尔小姐，你说话真风趣，就像讲童话故事一样把贵国近20年最大的招标讲完了。”
“真的吗，我也觉得自己这方面很强，Hei hei(´^ω^`) ~”
法莉娜偏过身抚额，擦拭她被惊出的汗。从小就被贵族教养熏陶的她，不忍心看到这乡下人滑稽的连环丢脸秀——梵高的一副旷世名画被无知者当厕纸糟蹋了，还嫌弃纸质不够好！这就是她所能形容的、眼下的荒谬情景。
“对了达索先生，我记得阁下的四女儿也来荷兰了。先生为何要偏心，只带二妹妹和三妹妹来会场呢？”玛格丽特浅笑嫣然，绝伦的气质让身旁的众人倾倒：“我还想膜拜下四妹的画技呢。”
“请陛下恕罪，小女正临摹殿下的尊荣。希望赶得及在比赛结束后，亲自为您献上，作为殿下登基三周年的贺礼。”
“那真是我的幸运，达索家千金的画技实在令欧洲各名门望尘莫及。”
“不敢，说来敝家族正在研究一项三维交互设计，未来计算机将代替传统的铅笔绘图板，进行各种设计绘图——我准备叫它CATIA[6]。”达索谈到了感兴趣的点，眼睛里光芒大放：“这将是革命性的改变！我希望，未来两个女儿的战机机体，将有她们自己的劳动结晶！”
6.CATIA是达索在80年代初开发的高档CAD/CAM软件，以其强大的曲面设计功能在飞机、汽车、轮船等涉及精密车床的工业设计领域享有美誉
没有介意达索不小心说出口的‘革命性’这个忌讳字眼，玛格丽特二世站起身来，环顾着四周公寓的落地窗。她很快就找到了 正坐在画板前、独自临摹着国王运河的达索四女儿，并向她招手致意。这姑娘有着与自己相同的名字，玛格丽特，善良的女王默默在心底祝福她。
玛格丽特之夫 亨利(这是哪架飞机)
Margrethe II Denmark 1975
“阿姆斯特丹的观众们，今日的压轴好戏——MFPG环北海邀请表演赛、暨比、荷、丹、挪四国轻型双重任务战姬招标决赛，正式开始！首先，让我们再次感谢法兰西巡逻兵飞行队，感谢她们为阿姆斯特丹献上的空中ballet！”东道主约普首相发表致辞：“接下来，有请NATO欧洲战区空军第1集团军首席执行参谋，莱娅·洛克希德上校发言，她将负责本次MFPG决赛的最终考核。”
是莱娅姐！小石榴兴奋又伤感。兴奋的是在异国他乡遇到了她熟知的人，伤感的是她们正是来取代莱娅在环北海四国的职责，或许不久后 天空将再无F-104。
“本次四国MFPG正赛将于下午4点准时开始。比赛分为绕飞荷兰全境的对比飞行性能测试，最后进行三角决斗式自由空战。击落判定遵循双五规则(在目标后半球5英里内、雷达连续锁定对方5秒以上)。决赛选手不得借助任何外部力量，不得违反公平比赛条例，不得进行危险动作。我将作为全场比赛的第一空裁，在50000英尺保持全程伴飞。”
“维佩尔，速速来机场准备，再过30分钟就要升空了。”大卫·刘易斯通过船上的无线电接收机找到维佩尔，他在起飞点急的火烧眉毛。
慌张地收好东西，和女王殿下、达索先生道别，维佩尔匆匆跳进一艘“水上法拉利”。艇艏劈波斩浪，如同高超乘波体般，眨眼功夫就从国王运河宽阔的水域飞驰远去。
“她天真又可爱，每个人都会祝愿她吧。”
“没错，女王殿下，让我们为天之骄子祈福。”达索先生阳奉阴违，心知YF-16是多么强大的对手。这几个月对GD王牌的一切分析证明，幻影唯一的优势在于超530的射程。而今天的咬尾规则无法体现这一点。一旦女儿失利，达索家族就得为将来从长计议了。
分割线~
史基浦机场的国际航班依旧永动机般忙碌着，在眼花缭乱的机场调度之间，航站楼的远端空出了一片不长的跑道。通勤车还没停，维佩尔就从车上跳了下来，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了在起飞点等待她的YF-16机体。直到看到通勤车上的秒表，她才得知"Rapid Reactor[7]"计时考核已经开始——用最短的时间在最小的空间升空。这是NATO最近10年格外强调的生存能力，而她不守时的坏习惯终于遭到了报应。
7.北约空军强调快速反应能力，以应对苏联可能的对机场的首波打击，短距快速起飞被视为立身之本
油门杆Jet fuel开启，F-100-PW-200的转速慢慢上升。听着转子愈发嘹亮的啸叫，依次咔咔拨开左下面板上所有的电门开关，平显与下显依次点亮，等待漫长而煎熬的INS校准……维佩尔烦躁的抬头，秒表读数无情而稳定的跳动着。10分钟后，这个计时器会发出冰冷的提醒音，意味着扣掉所有起飞分。
身旁传来越来越高昂的喷气引擎声，由远及近。维佩尔扭头，看到一架虎纹涂装的上单翼飞机擦着她左翼高速掠过。高高的单垂尾上浮夸的绘着“Mirage F1E”字样，斯奈克玛M53稳定输出着澎湃动力，尾喷管烧得通红，显然是加力短起。
“加油飞起来，争取别被我歼灭在跑道上。”
刚打开UHF频段就听到这句‘问候’，维佩尔一拳打在面板上，震得MFI下显出现短暂的花屏。约莫离开她的位置不到300米，这架幻影就偏转平尾，抬起了前轮。接着，她的全部六个轮胎挨个离地。这是一次非常优秀的起飞，从开始滑跑到离地间隔几乎不到500米，法国人的全程准备时间控制在3分钟内。
“魅影已升空，起飞用时4分30秒，滑跑长度480米。”塔台在广播里播报出选手的起飞分。
赛前她万不会想到自己会在滑跑起飞上吃瘪——她可是美国有史以来起飞最快的喷气姬啊！深吸一口气，维佩尔松开刹车进入滑道。额头已经微微冒汗，姿态杆也被握的死死的。不能输，在每一个方面都要压倒对手！节流阀被一推到底，F-100咆哮着从皮托管进气口抓取着空气。短短5秒钟，空速表就从零飙升到了100kts。周围的楼宇唰唰从旁边掠过，110、120、130……抬起！当速度表正好达到140kts时，维佩尔用力拉杆，机鼻不情愿的反抗了一下，陡然脱离了跑道平面。
“蝰蛇，起飞用时4分50秒，滑跑距离470米。”
调整了一下坐姿，维佩尔掩藏不住笑意。她很少能改掉拖拉的习惯，做到这样的好成绩。至少在起飞距离上她自信没人比得过加速性能爆炸的蝰蛇，虽然‘魅影’的成绩吓了她一跳。
“雷，起飞用时4分整，滑跑390米。”
“作弊吧这？！”维佩尔脱口而出，大脑一片空白：“不，法拉利312 T的百英里加速也不如我，这不科学！……”
“很正常，JA-37的抬轮速度比你慢，”一个新声音加入了她们，是莱娅：“鸭式前翼形成了独特的抬式布局，JA-37的重心又靠近主起落架。这一切让萨博小姐能以不到120kts的速度抬头，而刚才你一直加速到了140kts。”
UHF频道突然传来剧烈的轰鸣声，转瞬间就盖过了整个频道的其他声音。就像…土星V号的J-2液氧液氢推进器。小石榴扭头往下看，就在机场旁的市郊有一道光焰平地拔起。那束光芒越升越高，拖着浓烈的黑烟，刺破层层轻云。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升到了云顶，在对流层顶端水平飞行。
ZLL(Zero length launch)发射场上留下了火箭助推的滚滚黑烟，就像被一枚小型云爆弹击中后形成的烟尘。怀着欧洲环保组织不会上门查水表的侥幸，莱娅接上了塔康导航系统。在北欧明亮但不灼热的阳光下，那银闪闪的铝蒙皮机身给人以艺术品的美感。
“雷、魅影、蝰蛇，环荷兰飞行测试现在开始，请沿基地随机给出的导航点飞行，注意避开民航航线。”
“Roger.”
在这样略显无聊的环线飞行中，行家依然可以看到很多东西。飞行时对基地指令的快速反应，各导航点分布在不同高度的空域，并有不同的通过空速要求。维佩尔注视着身旁的两个对手，知道对手也在观察着她。
“我没想到莱娅姐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升空。”
“ZLL在西德几乎是一门必修课，你的起飞在欧洲并不值一提。”佛兰加盯着蝰蛇充满科技感的流线型无框座舱，心知今天的比赛将非常艰难，但嘴上却毫不让步。
“我听老师讲过，德国要打造一支「全垂直空军」，所有部队都要求在24小时内升空进攻。”小石榴对国际军事课上的知识还是颇感兴趣的。
“德国佬进攻个鬼，她们的S/VTOL构想完全基于西德90%的机场被炸毁。剩下能升空的不过是所谓的‘防守反击’”佛兰加冷冷的：“不，防守反击还嫌太客气，更准确点说，是战略‘转进’到我们法国，指望我们收复她们的国土。”
“…真的会爆发那种战争吗？”维佩尔没打算用 曼施坦因计划中法鸡的6星期溃败 讽刺对手，扭头问一直凝望海岸线的雷恩：“我觉得，这些东西好遥远……你说呢，雷恩姐，世界会毁灭吗？”
“Ragnarök，当Nidhogg(毒龙)啃断世界之树的树根时，诸神的黄昏就会降临。”雷恩喃喃自语，像一个老神祗絮絮叨叨着自己的英雄往事，小石榴感觉头皮发麻。
“我可不希望有核蘑菇出现，进行骑士般的空中决斗不好嘛，”维佩尔撇撇嘴：“当年哈特曼与阔日杜布在同一片天空飞舞的场面多帅啊，我以后也要成为他们那样的王牌。”
哈特曼与104
在低地之国上空20000英尺，下方曲曲折折的河道穿街绕巷，最终全都汇入了平静深沉的莱茵。蓝色的莱茵河，汽笛声不断，来自北海的冰凉空气在此汇入初夏的欧陆。小船轻轻漂泊在河道上，两岸时不时飞跨出一道桥梁，不愧是桥之国度，北国水乡。维佩尔向下压坡度，HUD对准了荷兰与比利时交界处的风车田野。木质的扇叶对准海陆风最兴盛的方向，缓慢悠闲的转动着。这将是她们此行最后一个导航点，再调个头，就进入最激烈的自由空战环节了。
“你们每人有两次机会，初次被判定KIT，拉烟器将自动拉出橙烟；第二次被判定击落会拉红、白、蓝三色烟雾。届时请自觉改平进入返航航线，违规者将视为放弃比赛。”
“星战士，没明确规定什么时候开始自由空战吗？”
“原则上只要过了最后一个导航点‘风车’……”莱娅没说完，最先通过导航点的魅影就迅速拉起，襟副翼全展，用一个高难度的筋斗直面身后平飞的蝰蛇。
“我还没过导航点啊，竟然耍阴招！”维佩尔抖擞精神，姿态杆左压，尽量先拉开距离，换取转弯空间。300节的表速不是她最舒服的状态，况且面对陌生对手一股脑近身并不明智。
蝰蛇的翼尖划破空气，拖出两条飘逸的白线。头顶不远处，那架后掠翼战机从太阳方向转过来，耀眼的光线刺的维佩尔眼睛疼。控制着转弯坡度，保证着稳定的高度，维佩尔试图尽早形成能量优势——这几个月她的EM理论更加娴熟了。
雷达锁定警示灯早早地亮了起来，在这个模式下并不像虚警。被锁定了？维佩尔心下一惊，最大限度的上仰观察。魅影被甩在了身后低5点钟，并慢慢拉开了距离。但高空划过一条又细又直的尾迹，以近乎垂直的俯角直冲下来。
“倒霉，竟然被人BZ了。”维佩尔边诅咒边将机头压了下去，莱茵河蜿蜒逶迤，缓缓注入远方金色的海平面。如此壮丽的景象， 让她暂时走了神。高度表飞快的下降着，雷达辐射报警音终于不再响起，维佩尔从螺旋俯冲中改平。好不容易积蓄的高度又被压了下去，看样子对方并不想让她轻松爬到云冠区。
“你跑不了的。”魅影再次从后半球缠上了她，如蛆附骨。她左右摇摆着机身，不断用S弯干扰对方的判断，追击者的轮廓也跟着忽左忽右。突然将加力调到最大，蝰蛇的仰角迅速达到80度角，不可思议的平地拔高。魅影转眼间就移到了小石榴的头顶方向，再立刻从她机腹下高速通过。
“算你识相，不过这样我也获得了高度。”维佩尔伸展身躯，同时握住节流阀与操纵杆的杆头，写意的下拉，右打。蝰蛇飘忽的半转身进入浅俯冲，提前拦在魅影右转的航线上。
“真奇怪，那个瑞典人好久没看到了……”盯着RWS面板的战术信息，维佩尔想不通刚才就游离在10英里开外的JA-37，为什么这么避战。难道…是想等她们战个两败俱伤？
“开玩笑，等我双杀了这个法棍，你就处于战绩与气势上的全面劣势。”维佩尔轻笑着，估摸着对手的接近率与航向偏角。她起初还担心这两人联合起来整她呢，不过看样子这样既不符合公平规定，也不是这两个家伙能想到的。
她追逐着像泥鳅般滑手的魅影，却始终没法建立起稳定的锁定。这不科学！她紧紧盯住对方燃烧的M-53尾喷口，看着它在眼中进行钟摆运动。两架战机间的距离一点一点缩短着，在5英里左右徘徊。一个巨大的风车让她走了神，不对劲。维佩尔低头检查了一下高度，吃惊的发现自己已经将高度降到了3000英尺。
而此刻，锁定报警声也适时响起。一抬头，那架被无视了很久的JA-37就在八九千英尺上，机头分毫不差的指着她。如同索尔的雷神之锤，即将降临到自己的头顶。
放弃，还是先追上那架幻影？维佩尔只犹豫了一秒，就开启了加力。F100的澎湃震动着翼梢，她转瞬间就达到了锁定距离。
前方的猎物开始释放箔条，在雷达显示屏上出现长长的点状走廊。你逃不掉的，维佩尔跟紧对方，这时她座舱前方的告警灯也连续闪烁起来。低空的稠密大气让平显玻璃微微抖震，一个巨大的风车叶片就从机腹不远处擦过。这样，那架萨博的老天线锅也发现不了我吧。
前方，那架难缠的魅影终于出现了久违的橙色烟雾。“KIT，魅影，你还剩一次机会。”塔台机械而准时的播报着。
没工夫庆祝，维佩尔右手死死握紧姿态杆，让机身斜向右倾斜到最大，高度继续下降着。这种时候就要完全信任F100的低空出力，她的引擎可不是性能稀烂的法国货。但从后看过去，对方依旧牢牢钉在高六点，保持着可畏的俯冲之姿——怎么可以做到这么久的俯冲？
2，3，4……逃不过了吗？维佩尔第三次加力全开，尽管动力充沛，但她可怜的余油经不起再这样折腾了。蝰蛇在靠近转弯最低点的位置重新获得了加速度，向上高速俯冲。与此同时，她失望的叫了起来。
“蝰蛇，你已被击落一次。”橙黄色的彩烟在翼下拖出。
“你们是合伙来算计我吗？”维佩尔在公频里抱怨。
“我只是算好了高度，优先攻击最保险的目标。”雷恩倒没说错，如果她选择攻击魅影，自己就很容易成为一直在魅影后追击的蝰蛇的猎物。刚才她在俯冲中冒险收油门，打开了反推。三片式挡烟板此刻红的像锻铁，万幸二代Viggen结实的机体承受住了考验。
“哼，分明是不敢和我公平的对决。”维佩尔发挥无理取闹精神，给对手施压。
“雷恩不会干这种事！以奥丁之名起誓。”JA-37激烈的摆动机翼以示抗议，看样子戳到了她的弱点，维佩尔将UHF频道切换到单路，继续趁热打铁：
“哎我说，你要是够英雄，就看谁先打下那架加速慢吞吞的法鸡。之后我一定在20000英尺等你。”
“In the name of Odin.”萨博姑娘就像冬眠的熊被激起了斗志，RM-8B粗壮的尾喷口扩张，形成漂亮的马赫环。维佩尔看到她箭一般冲向了正朝她飞来的佛兰加，她惊讶于这粗粗的‘水桶腰’竟有如此给力的加速性。
爱立信PS-46/A扫描着前半球的目标，雷恩慢慢抬起机头，保证JA-37在交汇前飞得更高更快。虽然有巨大的鸭式前翼与大三角翼，绕圈肉搏不是她的强项。在大迎角爬升时，前翼激起一团雾状激波，远望过去就像圣诞老人的白胡子。雷恩看到对手巧妙地左转，试图切到她高Yoyo的反面。
前方的楼宇渐渐多了起来，马上就飞到阿姆斯特丹上空了。运河沿岸的窄体公寓积木拼图一样的在脚下铺排，被众星捧月的达姆广场就像是拼图中的留白。砖红色的荷兰宫Paleis，静穆地伫立于国王运河之滨。
通过几个花哨而实用的虚晃，佛兰加又一次将对方拉近了自己设计的战场。她非常善于将对手骗进这样的绞杀中，刚才维佩尔就因此完全丧失了高度，不过对手的低空性能反让她吃了大亏。
那架JA-37的速度显然太快了，快有时也是一种缺点。佛兰加·达索娴熟的打开了双缝襟翼，突然隐没在国王运河两边的建筑林里。幻影F1拥有战机里罕见的双缝襟，赋予其优秀的减速性能与低空升阻比，达索的机械传动造诣已经登峰造极。经过一条十字交通枢纽，雷恩发现自己跟错了方向。爱立信雷达久经考验的下视能力救了她。
竟然通过小小的路口空间实现左拐变道？惊异之余，雷恩开始爬高，这样的低空更利于对手秀操作。JA-37轰鸣着掠过阿姆斯特丹的市中心，在达姆广场上拔起。
“就是现在。”佛兰加机警的从中央火车站钻出，将机头牢牢指向JA-37的机尾。对方开始漫天抛洒箔条，竭力翻滚机动。但5秒后，她的翼下冒出了橙色的烟雾，引发了下方的荷兰市民们一阵喧嚣。橙色，荷兰的灵魂。
“这番功夫，令嫒的画或许是差不多了吧。”
“承蒙女王错爱，我马上就召小女觐见陛下。”
国王运河上，达索应酬着玛格丽特二世，而法莉娜则心不在焉的边钓鱼边发怔。水面微微的泛起涟漪，云朵的倒影变的模糊，她屏息听着风里的声音——万米之外，由远及近的喷射引擎，是她们来了！
一架上单翼飞机从遥远的运河尽头转过来，掀起滔天的巨浪。它的后面跟着一架，都以贴着河面的高度超低空飞行着。这是国王运河在市区最长、最宽的一段。
“魅影，蝰蛇，高度过低，不允许在市区做危险动作！重复一遍！”对塔台的警告置若罔闻，维佩尔跟紧对方，尝试用ACM GACQ[8]模式锁定对手。视线被前者掀起的浪花所占据，这个角度看就像在开快艇。十字交叉线终于压在对手的上方一点，而狭窄的河道并不能提供猎物横向蛇行的空间。就要得手了！
8.GACQ:机炮截获，对F-16来说是一个机炮瞄准漏斗
突然，目标向上猛然一跃，稍稍高出了河面。维佩尔愣了一下，千真万确，她前方500米出现了一座开合式吊桥。一艘游轮刚刚从那吊桥下方通过不久！
千钧一发的两秒钟，她估量了那桥的跨度与净空高度。发觉到魅影的全力减速，似乎正等待着她减速拉起的那一刻。既然这样，那就、钻过去！！
“I'm coming——”深深吸入一丝氧气，维佩尔将左手覆盖在握得僵直的右手手背上。睁大了双眼，心脏的下一次跳动仿佛变的无限远。余光中，左侧翼尖已经将水面隔空切出一条深深的凹痕。
倾斜30度，刚好能通过半打开状态的桥体下方，容错不能大于0.5米。维佩尔看着那桥在瞬间扩大到眼球边缘，唰的一下，如同穿过时空隧道般。她前方一马平川，把那座桥、那条河上惊呆了的人们甩在脑后。
所有沿河的窗棂都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，水面向两岸潮汐般涌动。就在其中一间临河的落地窗前，一支蘸满颜料的画笔落在画布上，轻轻一挑，结束了这漫长的创作。
“恍若绣线穿过针眼，完全是严丝合缝、宛若天成。”少女娇艳的嘴唇微微动了动，对着落地窗摇曳的映射，若有所思：“父亲，我悟了。”
维佩尔开始猫捉老鼠，经历了刚才的惊险时刻，那架幻影仿佛被抽走了斗志，慢吞吞的在阿市的街头巷尾穿梭。“我已经从气势上赢了，你得承认这一点。”维佩尔保持着自信的笑容，把对手套进HUD里。远方，那架萨博37终于绕了回来——她的导航系统好像不好用。
“这里的地图可真难走……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？”
“没事路痴，很快就来收拾你。”小石榴撇撇嘴，默默倒数到5。当她刚数到2时，雷达报警器无端响了起来。
“这次又是什么情况？”维佩尔迅速扭头看向上空。巧的是，三架聚在一块的战机几乎同时发出被锁定的声音。天空中除了热刺刺的太阳外只有飞舞的鸽群，但太阳的方向确实有东西在高速逼近。
JA-37的翼下突然拉出了红白蓝三色烟雾，是KIT的标志。维佩尔当机立断，边扔箔条边侧滚脱离了空域。透过右侧舱盖，她看到一道从天而降的霹雳从雷恩身边划过，那光影迅速改平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上升。
她进入60°爬升，努力辨别RWS指示的辐射源方向。一架银光闪闪的细长飞机，以火箭的方式大角度爬升着。她没看错，那分明就是火箭的尾焰。
“作为环北海四国未来的天空捍卫者，面对特情必须当机立断。”莱娅毫无波动的声线在UHF里响起：“现在，你有两个选择：击败我，或者被我击落。”
过氧化氢辅助火箭发动机代替J79工作，印有里希特霍芬中队logo的高T尾格外醒目。在突破30000英尺后这架F-104依旧保持加速。那小展弦比梯形翼飞机又进入了太阳的怀抱，像黑色的十字架。很快，她又进入了第二次攻击状态。
Calm,stay calm。维佩尔默念着控制收油门的力度，不能被带入对手的高空高速节奏。瞥了一眼即将Bingo的燃油计，维佩尔推杆改出爬升。速度在增长，F-104斜斜的影子投射在蝰蛇机腹，迅速接近。
“Smoke in the air!”模拟导弹锁定开始倒数。维佩尔带上油门，轻推杆压坡度侧转，把来袭者保持在视野上方。对手的翼展小到看不出她的具体姿态与动向，维佩尔估摸着切换到垂直截获，在默数到2时拉起机头。
电光火石的交汇，蝰蛇背朝目标，擦着星战士的右翼掠过。再回转过来！她左推姿态杆，战机倾斜着指向了地平线东侧。那架104在云冠上划过弧线，蜻蜓点水般留下一条云缝，再迅速翱翔直上。她以极快的速度绕轴做副翼横滚，与其说靠机翼飞行，更像是一枚导弹。
40000英尺高度稀薄的大气，是属于高空高速战士的舞台。她拉起，侧滚，在最高点轻捷的指向猎物，再俯冲过来。维佩尔看到那枚火箭助推器又一次点燃，雷达显示着一个离谱的接近率。
“继续按照EM理论，我恐怕得投降了，”维佩尔感到自己根本没法在能量上拉回到均势，只能在更低的位置不断大幅变向。这样的高压让她无喘息的余地，下意识的观察了地面方向，维佩尔看到刚刚被她放过的魅影飞了上来。
“合作吧，我想到了一招。”
盘旋在16000英尺，莱娅俯瞰云冠层，俯瞰芸芸众生。T尾锋利如刀，将迎面吹拂过的气流拦腰斩断，留下雪白的尾迹。目标再一次出现在F15A-41B火控雷达的主瓣波束范围。“Tally.”她加速赶到对手正上方，静默雷达，再悄无声息的将尖尖的整流罩对准红心。猎物这次的反应不够激烈，也不够聪明。让J79怠速，她点燃了火箭助推引擎。这在高空是更高效的推进方式，虽然她只能再用2次了。
“蝰蛇，最大的威胁永远在头顶。”UHF通讯波段里星战士平静如水的提醒，在靠到足够近时，她开始锁定目标。
那是一架后掠翼，不是熟悉的梯形翼。莱娅愣了一下，耳边传来小石榴粗重的呼吸音。YF-16诡异的出现在上空，开始跟进俯冲。
距离还很远，莱娅将十字线压在魅影的机身上，绝对的速度面前，任何机动都是徒劳的。她一直抵近到对方面前，才看到拉烟器释放出三色雾。与此同时，RWR开始短促的报警。
维佩尔眼中只剩下一个目标，那个高T尾的银色闪电。对方在高速俯冲下格外的灵活，下反中单翼给她鬼畜般的滚转速率。只是，当闪电劈落到大地时，它就失去了所有的能量。维佩尔盯着对方一路俯冲，高度肉眼可见的从第二位开始跳动。6000、4000、2000……高T尾剧烈的颤抖着，反射着刺眼的阳光，在长空中划过两条白线。
终于，她降下襟翼，开始改平。维佩尔盯着发光的尾喷口，忘记了时间。视线里只有阿姆斯特丹宏伟背景下，那锃亮的104。视线清晰的聚焦到她翼下，仿佛能看到蒙皮上的铆钉。那红白蓝三色怦然绽放，河面上倒映出荷兰国旗色的彩带。
木木的，维佩尔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。整片天空只有她没有拉烟，她成为了此刻唯一的焦点。刘易斯激动的抢过无线电，呼叫着她的名字。他一直坚定相信，拥有革命性进步的YF-16会取得胜利。JA-37的近距耦合+数字增稳、Mirage F1E的末代液压传动，高可变弯度翼，在面对第一架放宽静稳的FBW战机时，都会黯然失色。
何况方才唯一击落YF-16的JA-37 使用的还是普惠JT8D改，即使撕破脸停止技术支持，美国也不会让她夺走YF-16的订单。
“蝰蛇，你的飞行有你表姐的影子。”星战士减速到她的身后，以稍低的高度保持着同速伴飞，这是对继任者的承认仪式。
莱娅姐的声音暖暖的，一反刚刚的冰冷。维佩尔不争气的淌了几滴泪珠子。这么多年，莱娅姐想必很思念斯沃德吧。不过她很快就恢复过来，刘易斯先生在电台里激动的语无伦次，GD的成功是史无前例的，这种场合她必须振作。
“Queen of Europe,Ace of ace!”维佩尔畅快的长啸着，打开了三色拉烟器，在荷兰上空迤逦飞出一个Cuban-8(古巴八字机动)。
国王运河倒映着天空的三色彩条，两边聚满了观看空战表演的人群。在前面的瘦桥上，一位姑娘站在桥中央，凝望缓缓驶来的女王专艇。她双手交叉，怀抱一张画板。在这个阿姆斯特丹不平淡的下午，她有了作画的灵感。
画布被运河宽阔的蓝色水面铺满，一条船微速前进，两架超低空飞行的战机正从远端靠近。玛格丽特·达索把这难忘的一幕永远绘进了国王运河的倒影里。
傍晚 王子运河
斜倚在阿市不眠的霓虹灯下，维佩尔依旧浑身轻飘飘。
5个钟头前，她刚刚在一整条河的观众面前，从丹麦女王头顶不到20米的高度掠过。如果不是女王为她开脱，她早就被整个欧洲王室列入黑名单了。
“快点跳呗，我等的咖啡都凉了。”
佛兰加脸色铁青，看着摇曳在河水上的灯火，一时下不去决心。两个妹妹站在她身旁，忧心的看着她。
“你们要酝酿这么久嘛，看看雷恩姐，刚蒸玩桑麻就往河里跳（゜◇゜）。”维佩尔对这位北欧女汉子打心里佩服，一想到从火热的桑拿房里直接跳进门口冰凉的河水，她就起鸡皮疙瘩。
“我……”佛兰加咬紧牙关。在输掉比赛的那一刻，她就失望而无奈的明白了，现在的自己还远远不够。她需要历练，需要给达索、给法兰西正名！
这也是她毅然答应希腊伸出多时的橄榄枝，前往爱琴海的决心所在。但此刻，她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。
“我……”
“我代姐姐跳。”
“你？你行吗？”维佩尔放下咖啡，走过来打量着法莉娜。她脸色惨白，但目光坚定。
“米拉吉……”
佛兰加开口想拦住妹妹，但她看到对方突然向前一跃，扑通一声跳进了王子运河。小小的身影在漆黑的河面上努力打着水，越来越远，水面上荡漾起波纹。
从这一刻起，法莉娜心中那个战无不胜的姐姐，消失了。从这一刻起，她第一次对自己、对当下产生了深深的失望。
什么法兰西骄傲，她拼命抑制住眼泪，视线在水面渐渐模糊。不能认输，绝不认输！哪怕是十年、二十年，她也不会忘记今天的天空上，幻影被蝰蛇击败的画面。
“加油哦，现在开始计时！”维佩尔戏谑着挥舞毛巾，被佛兰加推搡开，她眼里充满了自责。为什么，她为什么不能解除心灵的羁绊，敞开心胸对待米拉吉呢？仅仅因为她一直把阿丝翠作为标杆？仅仅因为几个月后她就要节点化，成为新的无尾三角翼接班人？她想到了5年前在以色列的经历，Asterix对自己的看轻，那个讨厌的凯法(幼狮)总是模仿着姐姐的一言一行……她相信常规后掠布局绝不输给VGwing，不输给Delta wing，但达索先生还是对自己失去了信心。
低下头，佛兰加难过的发现，自己还是活成了当初那个讨厌的无情姐姐。命运开了个玩笑，将故事在她与法莉娜之间重演。
第二卷 《传承：1972-1975》完
第三卷 To be continue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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